2015国际堆肥会议暨第十届全国堆肥技术与工程研讨会日前在京召开。海内外专家、学者在与堆肥相关的理论、政策、技术、标准、应用等诸多领域展开了广泛讨论。环境保护部总工程师万本太在开幕式上表示，推动堆肥技术和产业的发展将对中国的废弃物处理和利用、生态环境建设起到重要的引导作用。 堆肥技术究竟能解决哪些污染问题?堆肥产业现状如何?发展瓶颈和出路在哪儿?记者采访了相关专家。
堆肥发展新契机
有机废弃物污染，土壤结构恶化，作为资源循环利用核心环节的堆肥技术迎来发展机遇
我国有机废弃物产量大、利用率低、污染严重。据统计，我国每年产生的秸秆、粪便、果蔬等有机废弃物约40亿吨，由此年产温室气体超过10亿吨，COD排放量超过1000万吨，氮磷排放量超过300万吨，对生态环境造成极大负荷。
“这么多的废弃物如果不处理，将会进入生态环境中，不仅造成资源浪费，还对水、大气、土壤等造成严重污染，带来一系列环境问题。”中国农业大学教授李季表示，按照国外对有机废弃物的堆肥率达50%~60%来计算，我国每年可有20亿吨有机废弃物以堆肥的方式将养分返还土地。但事实上，目前全国仅有4000多家有机肥企业，堆肥总量约5000万吨，大概回收1.5亿吨固体有机废弃物，仅占有机废弃物产生总量的3%左右，其余部分以简单堆沤、弃置、焚烧等方式处理。
“农业发展不仅要杜绝生态环境欠新账，而且要逐步还旧账，坚决把资源环境恶化的势头压下来，让透支的资源环境休养生息。”科技部农村科技司副司长蒋丹平表示，上世纪80年代，有机肥和化肥的施用几乎平分秋色。而到目前，有机肥的使用比例下降到20%，取而代之的是化肥施用量的激增。土壤酸化、土壤板结、地力下降、重金属超标……化肥的过量施用非但不能带来增产，其危害已经显现。
根据中国农业大学教授陈清提供的数据，我国每年排放的畜禽粪便中氮、磷、钾总贮量约为6330万吨，相当于4930万吨尿素、11940万吨过磷酸钙和3380万吨的氯化钾，如大部分进行堆肥处理，则可替代我国每年化肥需求中氮素的40%、磷素的50%，对于我国需要大量进口的钾肥甚至可以完全替代。
堆肥产业发展困境
投资缺乏、规模受制、可能产生二次污染，进一步发展仍面临诸多阻碍
数据显示，目前我国秸秆、畜禽粪便、城市生活垃圾、城市污泥等有机废弃物的有效利用率或处理率分别为52.7%、30.1%、18.5%以及不足20%，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。
专家估计，我国要想达到世界水平，还需投资5000亿~6000亿元用于建设堆肥等环保工程设施。以一个存栏量在两万头左右的养牛场为例，仅环保工程基础建设就需三四千万元，后期按照每吨粪便150~300元的处理费用，每年的成本在3000万元以上。
李季认为，堆肥产业发展的瓶颈在于国家环保投入不足。一般养殖企业的利润单薄，不能承受将禽畜粪便等有机废弃物进行堆肥处理所需要的费用，只能采用简单粗放的处理方式。
据估算，我国现有的4000余家堆肥企业中，能够盈利的不足1/3。大部分堆肥企业规模较小，受畜禽粪便等原料来源和价格波动的影响，这些企业的生产也具有明显的不稳定性。陈清表示，有机肥厂规模化越大，资源利用效率越高。“目前这类企业普遍规模不大，年产量在3000~5000吨的居多，再加上用人开支，很容易赔本。”
对于堆肥企业来说，把粪污收集起来十分不易，一方面是养殖户规模小、布局分散，另一方面是畜禽粪便、污泥等运输成本高，导致堆肥企业的覆盖范围大多只有200公里左右，限制了企业的规模化发展。
除此之外，产品使用也是个棘手问题。“每亩地施化肥50公斤，如果改用有机肥就要1.5吨以上。”一位农民对记者说，施粪这活又脏又累，而青壮年劳动力外出打工的越来越多，化肥用起来方便快捷，这么多的有机肥要想下地可不容易。
针对这个问题，陈清介绍说，在有机肥使用量较大的一些发达国家，施肥机械的研发、制造发展迅速，已相当成熟，而我国的施肥机械化程度还很低，相关设备严重缺乏。
堆肥过程中可能出现的二次污染问题也制约着堆肥企业的健康发展。目前，我国针对畜禽饲料添加剂的标准不够严格，质量管理较为松懈，造成许多地方在饲料添加剂中大量使用铜、铁、锌、锰、硒、碘、砷等元素，最终导致畜禽粪便受到重金属污染。
除了重金属污染，有机肥质量还受到残留抗生素的影响。我国已经有研究证实有机肥中存在POPs(持久性有机污染物)，如多环芳烃、有机氯类等，但对其危害尚无定论。
在堆肥过程中，倘若管理不善还可能造成二次污染，影响周边环境。南京农业大学教授杨兴明用“拼拼凑凑、设备简陋，臭气熏天、环境恶劣，苍蝇满天飞”来形容部分小型堆肥企业的情况。他认为，生产技术和工艺落后，缺少专业化、标准化的生产装备仍然是主要制约因素。
堆肥产业发展思路
建立健全产业发展体系，形成产、推、用一体化
为促进农业可持续发展，农业部在今年3月出台了《到2020年化肥使用量零增长行动方案》。2015年8月，财政部、海关总署和国家税务总局印发了《关于对化肥恢复征收增值税政策的通知》，规定自2015年9月1日起，对纳税人销售和进口的化肥，统一按13%税率征收增值税，原有的增值税免税和先征后返政策相应停止执行。这意味着有机肥将继续享受增值税免税。
李季认为，有机废弃物处理相当大程度上属于环保公益事业，应该以政府投入为主。以日本为例，日本的城镇堆肥、沼气设施一般由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分摊建设投资，运营成本则由地方财政支付。
“建议各级政府尽快编制关于废弃物处理与利用的规划，出台相应的投资计划，明确中央补贴与地方财政的比例。进一步扶持民间堆肥企业发展，加大对有机肥产品的补贴，缓解企业营运压力，扩大有机肥的市场份额。还要细化有机肥产品标准，加强有机肥产品质量监管，营造良性市场环境。”李季说。
陈清向记者介绍说，除提升地力，添加不同物料的有机肥还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。比如烟渣(沫)能够防止农作物病虫害和抑制杂草生长;木薯渣含有生长素等植物生长调节剂，可以刺激种子发芽和根茎叶发育;玉米胚芽油油渣能加强土壤内微生物的活动，从而使氮、磷、钾等元素快速分解。“这些课题已经受到关注，有待进一步深化。”
陈清表示，先进国家的经验已经证明，解决土地退化问题，农业的规模化经营是重要前提。“农村土地经营权有序流转改变了一家一户的生产方式，规模化生产成为主流趋势，家庭农场、农业合作组织、种植园区迅速崛起，农业的规模化、集约化、商品化发展为堆肥企业提供了广阔的市场前景。”
在广西，已经出现了集农业种植、生物有机肥生产、食品深加工于一体的大型企业，企业直接向农户租地，再请农民到庄园做工，公司出技术和有机肥，由农民种植管理，最后再保价收购。这种模式实现了堆肥企业和种植基地的紧密结合，打通了上下游产业链。
陈清认为，堆肥企业的技术服务亟待提高。根据市场要求，今后的趋势就是从拼产品改为拼服务。企业要为合适的地方量身定制合适的产品，还要挑选合适的方法施肥。而养殖企业堆肥、种植大户堆肥是行业内的新迹象，也成为消纳有机废物的新模式，未来将得到推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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